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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左夫人就罕见地主动去了一回王夫人的院子,这儿她可来的少!比安应柳去她的院子还少。她和王夫人是妯娌平辈,连请安都是没有的,平常最多的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来的时候要么是有年节,几个妯娌商量一回,即使她往往就是一个摆设。要么就是有重要的亲戚客人到,这也是人人都要到齐的时候。
王夫人就在自己的小花厅待自己这个四弟妹,压住自己的纳闷,满脸笑容道:“今日是吹了什么风?倒是把你这个稀客带来了!我这屋子里常常没得这个荣耀!你是那般惫懒的,只要不是一定,就一定缺席!”
左夫人应景一般地扯了扯嘴角,她心里知道自家这个妯娌只怕最喜欢她不出现了。毕竟眼不见心不烦么。倒不一定是她和自己有过节,只不过将心比心来看,到了如今还一直黏着国公府,这些年只会吸府里血的四房,大概都是见一回心烦一回的。
不管心里想什么,左夫人倒是特意说得热络些,道:“大嫂可别笑我,我自闺阁里就是个怕麻烦的。倒是幸亏这些年是到了家里,做着小儿媳,有三个嫂子在上头。特别是大嫂这样能干,再没有我费神的时候。我呀!真个是有福的!”
王夫人不用说话,下人们训练有素,自左夫人来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这时候流水价儿似的送来香茶、手帕等物。王夫人就道:“这也是做人小儿媳的好处了,真个让人羡慕!譬如这一回玉浣订下的人家,唉!别的是十全十美了,只有一条,是嫡长孙,将来也不知浣丫头如何撑得住!”
左夫人微微一笑道:“这样的事情也不能两全的,若是不是嫡长孙,也就是不是这样煊赫了。在这将来如何,不是还有你这个祖母么!到时候浣丫头回家就是半刻钟的功夫,但凡有不会的不懂得,你来指点,再没有不好的了。”
一气说到这里,左夫人见王夫人笑着不说话,便接着道:“今日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件事情要同嫂子说了——其实本不该和嫂子说的,该是和人直说。但是这样的事情实在觉得有些愧对人家,只得请嫂子代说了。”
王夫人不晓得这个四弟妹今日是卖的什么药,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再怎样也是不怕这个妯娌的。因此面上脸色不变,依旧是笑眯眯的。就道:“我说怎么今日能劳动你来!只是咱们之间哪里用得着这样的说话,求不求的不是一家子该说的,有什么你便说罢,但凡嫂子真能帮忙的,难道还会推辞?”
左夫人点点头,便道:“这也不是什么别的事情,倒是和应柳有关的。如今他也二十来岁了,世家公子这个年纪哪有不成亲的,因此打点起他的婚事来。前些日子我倒是选了两三个过得去的,只想再试探试探,谁家要是有意,到时候就去提亲。”
王夫人挑了挑眉头,道:“这也是好事呢!家里开枝散叶的。你也不必谦虚,什么叫看看哪家有意?应柳的出身、人品都在这儿摆着,难道不是数得着的。门当户对的人家来挑,再没什么可挑剔的。”
左夫人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道:“若只是这样我来说什么?只要到时候要订下了同大嫂知会就是。谁知这个孽障不省心!也学着书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年慕少艾,只说是要纳顾太太家的女孩子做妾呢!”
王夫人想的很快,‘顾太太’何许人也?她身边最熟的顾太太自然就是顾周氏。不过出于谨慎,她依旧是问道:“‘顾太太’?是哪个顾太太?到底说的清楚一些罢——不过一个妾室的事情怎么还要劳动你来和我说,莫不是,莫不是周丫头家的祯娘?”
“正是呢!”左夫人赶紧道:“若是个普普通通的妾室我才懒得理他,只要他不在他老婆进门前闹出来,这些爷们有几个小星儿,我哪里会管。说句过了的话,大嫂也知的,我又不是他亲娘,何苦讨人厌呢!”
王夫人点点头不说话,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十几遍。不是这件事多重要,只是觉得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她再想不到自己这个侄儿竟然看中了祯娘!比这更让她说不出话来的则是‘纳妾’。
她只略微过了一会儿便道:“这个事儿不能即刻订下来,不说没得娶妻之前就说纳妾的。就是纳妾这事儿——顾家那丫头是好人家出身,这样的良家妾,可不是自家有卖身契的丫头,一桌子席面,主母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完了的。”
说到这里她甚至觉得好笑,不过面上不显,只是依旧道:“虽说周丫头原是我身边的丫头,但是她如今也是正正经经的太太了,在自家宅院的时候和咱们又有什么区别?她的女儿自然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真个说起来也是大家小姐。这时候不妨让我和她说讨她家女孩子给应柳做妾,实在难说出口啊!”
左夫人本就没打算这件事情成,自然不会为这样的暗示动一下眼皮。只是装作听不懂地道:“的确不好说呢!不然这样的事情我自去找顾太太说了。正是因为其中为难才来托付大嫂——总归大嫂在顾太太那儿是有面子的。”
王夫人心里并不舒服,只是提了提嘴角道:“既然是这样改日我就去说,只是这样的事情可别先透出去了,要知应柳可还没娶妻。又有一样,我到时说了,但是事情不成可怨不着我。这世间姻缘要两边都有意才好,人家一家女百家求的,说不定已经有了中意的了。”
左夫人自然无二话,立刻道:“这是自然的,哪里怨得着大嫂!这本就是我厚着脸皮来的。至于柳小子,他一个晚辈哪有在这些事儿上说三道四的。这一回帮着他已经是为他破例了,不管成不成他都只有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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