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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去寻衣服穿上,却被刘道通扯住。刘道通又转为阴恻恻的笑容道:“还是先签个文书,此后一年中都亭驿中所有火烛都由赵公子供应。汴梁城这么大,都亭驿先试用一下赵公子的火烛,倒也无妨。我既收了赵公子的银钱,也算是给赵公子一个交代。若赵公子的火烛质量残次,风评不佳,那便怪不得我。”
郭长达无奈,只好手签了一份火烛供应的文书,自明日起由刘道通派人前往供应,交于都亭驿郭府试用。
刘道通竟命人取过一件衣衫来,将郭长达的衣衫留下,并由人将一车火烛连同郭长达一起送回郭府,并言道:“这一车火烛,约有五百根,待用尽之后,自将衣衫送还。这五百根火烛算作赵公子为在汴梁城经营作试用之资。”
郭长达回到府中,瞧着这一堆蜡烛极为光火,所幸便弃之不管。孰料刘道通早留了后手,一边不是派人来向郭长达骚扰,一边买通了郭府的佣人,竟将火烛在郭府每个房间都插燃了。
郭起为莲花门之事,兢兢业业,晚上回到府上,也常在书房中燃起火烛,通宵处理各类事务,时日久了竟觉自己提不起内力,逐渐心神不宁,最后竟卧床不起。
原来这蜡烛之中蕴有赵小锡命司马德修炼制的蚀骨失魂香,乃是一种药效奇慢的毒物。少量的蚀骨失魂香,并不会令人察觉,也不会使人中毒。但刘道通等早素知郭起的作息,经二个多月的时光,郭起不间断的吸入此种毒物,五脏气海早已受损,至后来,越是运功,对五脏之侵蚀越发加剧。郭起便是有通天的内力,也再难复原,至死都不知死于何因。
郭起死后,刘道通心道郭长达多半会继任莲花门总门长。他竟厚颜无耻地将此事的前后缘由,写信悉数告诉郭长达,意图再威逼郭长达继任莲花门总门长后,听命于自己。但天不遂刘道通之愿,郭起之弟,郭长达之叔父,郭腾从西山坳莲花观赶至都亭驿,先暂摄总门长之位。
此后,郭长达忧愤交加,日夜惊惧。他深恐此事泄露,自己再难容身,叔父多半会将自己囚禁于莲花观中,甚至于盛怒之下杀了自己。可又日日处在刘道通的胁迫之下。故此在风云会上,郭腾一说起清理门户之事,他便不由自主想到自己身上。郭腾每瞧一下刘道通,他便如芒在背。
这晚,郭腾本只有些疑虑,并会相信侄儿会做成此事,只偶尔提了一句碧霞宫弟子和刘道通,询问郭长达能否记起说些有用的线索或证据。孰料郭长达数月之间,此刻已然神经紧张到了极限,再坚持不住,扑地跪倒,将这些事项向叔父说了出来。
郭腾勃然大怒,碍于四邻皆是诸派教主,不好声张,只恨恨道:“郭长达!你也配姓郭?真给祖上丢脸!虽然你父并非直接死于你手,但你难辞其咎!明日风云会上,你自当率先向天下英雄言明此事。至于碧霞宫和刘道通,交由我来应对便是!如此,可饶你不死!”
郭长达连连应承,冷汗直冒,捧着酒坛为叔父倒酒,言道:“此间夜里还是寒冷,叔父多喝些酒御寒吧。”竟还给如虹若水两名童子连连斟酒。如虹若水二童,本不善饮,见郭腾气愤之下,连连饮酒怄气,也急忙陪着饮了几倍。时已深夜,二童知主人有子夜需打坐一炷香的修习之法,便收拾杯盘,退到侧厢房休息去了。
郭长达陪着叔父在桌前打坐,可心中却难以宁静,一想起明日自己要亲口朝着天下英雄,坦诚自己常年宿娼嫖妓,及至害死亲父之场景,此后自己再无颜站立人前,竟骇出一身汗来。此时他睁开眼睛,瞧着叔父已然入定,正是莲花门修行之法中,内息运转小周天之际。
他恶向胆边生,打了个呵欠,假装起身取水,端起水碗来喝了两口,然后将水碗放置桌上,故意弄出些水洒的声响,继而猛地朝着叔父耳畔天冲穴分击一掌。天冲二穴,正是郭腾的练门所在。
郭腾此刻也知郭长达在喝水,但他万万料不到自己的侄儿竟丧心如斯,受击之下,立时内息阻滞,浑身僵住,一时再难动弹。
郭长达随便收拾了一些细软,抄起包袱,伏地跪倒叩头,轻声道:“叔父!我亦不想要您老的性命。此番击中您天冲练门,只不过旬月之间,您再难运功。事后年余,自会逐渐复原。侄儿我实在无法直面天下英雄,而自揭己短。您老保重!”言毕出门而去。
武当年轻的掌门张静修听闻郭腾所叙,慨叹道:“郭长达也就比我大上几岁,一步之错,导致接连酿祸。但他其实并未弑父害长之心,只碍于自己名声情面。倒并无为恶之初心。郭二掌门内力浑厚,虽在郭长达掌击之下,气息凝滞,但假以时日,要不了多久,便可复原。”
郭腾仰天长叹,垂泪道:“适才郭长达本只欲令我无法动弹,他自知寻常穴位难以制我,竟击在我练门所在。他并无取我性命之意,故此仅用了一两成的功力。但我彼时盛怒之下,竟不顾自身练门被封,欲冲破被封之穴,强令气息运转,想起身将他制服。内息窜乱之下,我心神难定,早已反噬心脉。此刻我护体内力还未完全散去,才能勉强支撑至今。之后,即便再复原,恐怕也功力大减,再不能如往昔之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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