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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病房后,张沉发现程声正趴在窗户上看街景,只留给他一个孤零零的背影,从门口看去好像一身骨头在病号服里晃荡。
听到开门动静,程声立马回头,刚刚还挂着落寞的脸瞬间变得笑吟吟的,他三两步走到自己病床边坐好,伸手招张沉来他对面。
外套上还残存着些外面的寒气,张沉把外套脱下随手挂在凳子上,走去程声面前,问他:“怎么了?”
程声抓起面前一双手,摸了摸上面的茧,拉着它在空中来回荡起来,等玩够了才状似轻松地说:“跟我妈打了通电话,你和她轮班来医院吧,周末你们不是要排练和演出吗?周五周六周日你就别来医院了,我妈说这三天她来医院住。”
张沉没被他这番轻松语气骗到,一口拒绝道:“不行,早上你一个人没法起床,你妈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也没那么大力气照顾你。”
听到这话,程声再紧了紧手上的力气,没气馁,一边晃着他们俩的手一边仰头求他:“不是还有护士吗?全封闭病房里那些比我还严重的人不也每天挨个被护士拖起来?医院里你有什么不放心?肯定不会出事,况且我妈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待在我这里,你要是同意跟她换班她得偷着乐。”
说这话时程声语气轻松,眼里全是笑,只不过一张脸惨白得厉害,嘴唇干巴巴,说出的话像在演戏。张沉低头观察到他一幅强打精神的模样,早猜到这人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抬手替他整了整头发,说:“可我在这里还能帮你分摊些公司里的事,我走了谁替你处理工作和转达消息?”
程声啧了一声,一只手挣开来,打了打张沉的手,不满道:“这点小事也担心?你可别看不起我妈,我妈脑子比我强,最近她们学校没她什么事,她怕自己脑子生锈,巴不得来我这找点新鲜事做呢。”
张沉才不信,说出一句“不行”便伸手在他头发上拢起一撮来玩。
程声晃了晃脑袋,主动把头发往张沉手里送,“我妈你都不放心,你还放心谁?”
张沉说:“我只放心我自己。”
“医生呢?”
张沉说:“医生勉强可以信。”
程声又问:“那我呢?”
“你不行。”
程声“啧”了一声,强词夺理道:“那我可治不好了,你都不信我。”
刚说完,病房门一如程声期待的那样响起来,门外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脖颈被羊绒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张稍有些疲惫的脸。她手上拉了一只行李箱,崭新的,比程声这几年所有衣服加起来都要贵,被她一同提在手中的还有一只不锈钢保温桶,里面大概盛着家里煲好的汤。
程声妈对张沉的观感复杂,不再如同从前那般漠视,却也始终无法主动,进门后她朝张沉点了点头,表示一个适当的招呼后便不再和他有别的交流,一心围着自己儿子转。
看到程声妈妈拎着行李箱出其不意出现在病房,张沉警告性地瞥了眼程声,却发现他不躲避自己的目光,反而理直气壮,昂着头朝自己嘿嘿直笑,甚至装模作样地向刚进来便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的妈妈喊:“妈,张沉为了陪我工作都不要了,您就每周替他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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