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书库

第18章（第2页）

他罕见地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他动作笨拙地将冰冷的毛巾叠好，小心翼翼地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又用另一块沾了温水的毛巾，无比耐心地一点一点擦拭她汗湿的脖颈、手臂和手心。

不知疲倦地一次次往返于卫生间和床边，替换掉被她的体温捂热的毛巾，重新敷上冰凉的。那专注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神，牢牢锁在她因高烧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让他揪心的人。

喂昭意喝药时，他一手托起她无力的脖颈，一手端着水杯，哄孩子般低声哄着：“乖，张嘴，把药喝了……” ? 看着她烧得迷迷糊糊、皱着眉抗拒的样子，他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褪去了所有坚硬外壳的江煜，只是一个为心爱之人焦灼到近乎无助的普通男人。

……

深夜。

窗外万籁俱寂。只有床头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

昭意烧得意识模糊，仿佛沉浮在滚烫的岩浆和冰冷的深海之间。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喉咙干得发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巨大的不安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紧紧包裹。

就在江煜又一次为她换下额头上温热的毛巾时，一只滚烫的小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嗯……” ? 她带着浓重鼻音和哭腔的呓语，滚烫的脸颊像寻求唯一热源的小猫，无意识地在他微凉的手背上依赖地蹭着，留下湿热的痕迹。

“哥……” ? 那声音破碎，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祈求，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好黑……”

这声依赖的“哥”，这脆弱到极致、如同被遗弃小兽般的祈求，像最后一根千钧之重的稻草，狠狠砸在江煜苦苦支撑了两年的堤坝上！

轰然崩塌！

巨大的心痛和汹涌的怜惜瞬间将他彻底淹没！所有的克制、所有的隐忍、所有强行划下的鸿沟，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他俯下身，高大的身躯在床头投下浓重的、带着守护意味的阴影。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温柔和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他低下头，一个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逾千钧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所有无法言说的情愫，轻轻珍重地落在她紧闭的眼角，吻去了那滴顺着浓密睫毛滑落的晶莹滚烫的泪珠。

也许是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带来了安全感，也许是那温柔怜惜的触碰安抚了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