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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假太后(崔嬷嬷)最后一点残躯在纯净的光芒中彻底化为飞灰,只余一缕带着**鲥鱼腥气**的黑烟,被山河鼎虚影散发的正道之气瞬间冲散、湮灭。
大殿内陷入死寂。
唯有穹顶光柱中,那尊由三十匠人魂火与星力共同锻打的山河鼎虚影,正缓缓下沉,其上“**霜降**”一候的铭文——“**豺乃祭兽,草木黄落,蛰虫咸俯**”——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而磅礴的光芒,与青铜巨刃上原有的七十二候铭文遥相呼应,仿佛在完成某种古老的传承与更迭。
裴砚之收剑而立,染血的官袍在鼎光映照下宛如浴火青鸾。他看向沈知白,这位曾倚在太庙廊柱下惊惶抚玉的少女,此刻眉宇间已凝聚起山川般不可撼动的意志。他郑重抱拳,声音带着由衷的叹服与托付:
“**沈姑娘…不,沈师!** 此间邪祟虽除,然霜降血祭之谋牵涉甚广,朝堂内外暗流汹涌。这重铸山河、肃清朝纲的**千秋之笔**,裴砚之,愿执星盘为墨,随沈师共绘!”
沈知白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还有一丝霜降时节特有的、清冽的寒意。她弯腰,拾起地上那枚曾指引方向的司南佩,玉佩温润,磁勺已归于平静。她望向殿外沉沉夜色,雨声渐歇,子时已过,黎明将至。
“裴大人,”她将司南佩递还给裴砚之,指尖稳定有力,目光如穿透迷雾的晨曦,“**画道讲究‘经营位置’。这太庙一隅的邪秽已清,然整幅大宋的江山社稷图,墨污之处尚多。**” 她微微一顿,视线扫过地上残留的金蚕血痕、破碎的金箔,最终落在那光芒渐隐的山河鼎虚影上,一字一句,清晰坚定:
“**下一笔,当落于景仁宫,会一会那‘画皮’之源!**
## 【陆·画颜诡阁 · 遗珠血泪】
黑暗的密道如同巨兽的食道,弥漫着经年累月的**尘螨**与**伽楠香**残留混合的、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沈知白与裴砚之的身影如墨滴入水,无声潜行。掌心紧握的**羊脂白玉襁褓锁**冰凉刺骨,锁上**云雷螭纹**随着她锁骨下囚龙纹的微光感应,竟发出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金石共振之音**,如同黑暗中一盏无形的指路明灯,引导着方向。
“**锁鸣引路…**”裴砚之低语,手中那枚绘制了“蜃楼绘”的青瓷片已黯淡无光,其上蛊血耗尽。他断剑上流淌的“**寒泉铁液**”此刻凝成薄薄一层冰霜,覆盖剑身,不仅压制着剑鸣,更散发出丝丝寒意驱散着前方浓稠的黑暗与潜伏的霉味。“沈师,此锁与囚龙纹共鸣,恐怕离那‘画颜阁’越近,异动越强。当心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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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白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颈侧那两片晶莹剔透的“**寒蝉翼**”。这源自崔嬷嬷“立夏青梅汤”的毒引精华,此刻竟微微震颤,发出细若蚊蚋的清鸣,仿佛在哀悼,又似在预警。她脑中闪过崔嬷嬷那张最终覆盖青黑鳞片的脸,以及那声撕心裂肺的“**孽种**”。容器…唤生…这些词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心底。
不知在压抑的黑暗中穿行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并非出口,而是一间巨大得令人心悸的圆形石室。室顶并非穹窿,而是镶嵌着一整块打磨得光滑如镜的**巨大黑曜石**!石面之上,以**金粉混合某种暗红粘稠之物**(散发着浓烈的**铁锈与艾草**混合的腥气),精妙绝伦地镶嵌、勾勒出一幅覆盖整个室顶的**周天星宿图**!其精细程度远超太庙藻井,**二十八宿**、**三垣列舍**纤毫毕现,更诡异的是,**荧惑(火星)** 与**心宿二(大火星)** 的位置,各镶嵌着一枚鸽卵大小、散发着妖异红光的**火欧泊宝石**,如同巨兽不眠的眼瞳,冷冷俯视着下方。
“**逆反星图!**”裴砚之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寻常星图,紫微帝星居中,众星拱卫。此图…却是以**荧惑守心**的凶煞之局为核心!心宿大火为囚笼,荧惑为锁钥!这是…这是要将龙脉气运彻底禁锢、炼化的邪阵!”他猛然看向沈知白锁骨下微微发光的囚龙纹,“沈师!此阵与你体内之咒,同源相吸!务必稳住心神!”
沈知白只觉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吸力自头顶星图传来,锁骨下的囚龙纹瞬间灼热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钩子要将其中的力量抽离!她闷哼一声,强行运转父亲所授的“**澄怀观道**”静心法门,囚龙纹青光流转,勉强抗住那吸力。
星图之下,石室的景象才真正令人毛骨悚然。
环绕石壁,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檀木人形支架**。每一具支架上,都紧绷着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这些面具材质各异,有细腻如**上等宣纸**的少女面皮,有布满皱纹如**老树皮**的老者面庞,甚至还有几张覆盖着淡淡**青鳞**、非人非兽的恐怖脸孔!面具的眼眶空洞,嘴巴微张,无声地诉说着剥离时的极致痛苦。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防腐药水**(混有浓烈的**没药**与**冰片**气味)以及一种…类似**新剥羊皮**的甜腥膻气。
石室中央,是一方巨大的**整块青玉雕琢的方台**,形似丹陛。玉台上,并非龙椅宝座,而是一张铺设着**明黄云锦**的宽大座椅。座椅扶手上,精雕着**百子嬉戏图**,本该喜庆祥瑞,在此地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玉台正前方,一面巨大的**落地西洋水晶镜**突兀地矗立着。镜框是**紫檀木**雕刻的**缠枝西番莲**,工艺繁复。镜面却并非映照当下,而是如同水面般荡漾着模糊的光影——光影中,赫然是**沈知白幼年**的景象!小小的她,正被一个面容模糊(但身形与崔嬷嬷极其相似)的妇人,温柔地喂下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旁边小几上,一盘**青翠欲滴的梅子**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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