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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顾玉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转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猛地扭过头,尖锐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柳建军,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变调,“柳建军!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啊?自己住着金窝银窝,开着四个轮子招摇过市,却让你这把老骨头在这儿累死累活地闻油烟味儿!她心里还有你这个爹吗?!”
柳建军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着面前的玻璃杯,闻言,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放下杯子,那沉稳的动作与他平静无波的语气如出一辙:“我觉得我把女儿教得很好,至少,没教会她嫌贫爱富,只盯着别人的钱袋子,硬要把女儿往‘金龟婿’怀里推。”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坦然地迎上顾玉娟的怒火,那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至于关心?茹菲给了我八百万养老钱,让我安心。你呢?你女儿,给过你这么多吗?”那“养老钱”三个字,他说得清晰而郑重。
叶凡和柳茹菲搬进别墅、买了豪车后,第一时间就想着柳建军。两人商量着,直接往柳建军卡里转了一千万。其中二百万,是柳茹菲坚持要还的——那是当年她买房时柳建军咬牙挤出来的积蓄。柳建军起初死活不肯收,他有房住,有退休金,够花够用,攒那么多钱做什么?最后还是小两口轮番上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反复强调“这是我们的心意”、“就当帮我们存着以防万一”,他才勉强点了头。他的心思,和叶凡的父母如出一辙:这钱,他不会动,都安安稳稳存在银行里。将来孩子们若真遇到难关,那便是他最后、也是最坚实的后盾。
“什么?!”顾玉娟像被雷劈中,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带得身下的塑料凳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她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柳建军,仿佛要在他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茹菲……给了你……八百万?!”那声音尖利得几乎破了音。
一旁的柳茹烟也猛地抬头,震惊的目光在柳茹菲和叶凡之间来回逡巡。这钱……只能是叶凡赚的!可他不是刚买了车买了别墅吗?那笔捡漏和炒期货得来的巨款,按常理应该所剩无几了才对!这凭空又冒出来的八百万……像一团迷雾堵在她胸口,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
“茹菲!你……你真给了你爸八百万?你哪来那么多钱!”顾玉娟的质问带着一种被颠覆认知的慌乱,她转向柳茹菲,眼神里混杂着贪婪、嫉妒和深深的怀疑。
“我老公能赚钱啊。”柳茹菲下巴微扬,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骄傲弧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叶凡的信任与崇拜。她顺势挽住了叶凡的胳膊,身体微微向他倾斜,姿态亲昵而充满宣告意味。
“他……他不是就靠着撞大运,炒期货赚了几百万,又瞎猫碰上死耗子捡漏了一幅画,卖了五千万吗?买车买别墅,那不得花个精光?怎么可能还有剩?!”顾玉娟像是要拼命抓住自己认知里那根救命稻草,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她固执地拒绝相信叶凡有持续赚钱的能力,仿佛承认这一点,就等于否定了她当初拆散叶凡和柳茹烟的所有“正确”判断。
“瞎猫碰上死耗子?”柳茹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毫不客气的冷笑,眼神锐利如冰,“顾玉娟,别拿你那一套自欺欺人的话来安慰自己了。我知道你不信,也懒得跟你证明。说起来……”她话锋一转,带着刻骨的讽刺,目光扫过脸色瞬间苍白的柳茹烟,“当初我姐和叶凡分手,你可是‘功不可没’啊!要不是你天天在她耳边吹风,说什么叶凡没出息、配不上她……啧,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没有你‘深谋远虑’,我怎么能遇到叶凡这么好的老公?”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向顾玉娟最心虚的地方。
“你……!”顾玉娟气得浑身筛糠般抖起来,指着柳茹菲的手指都在发颤,嘴唇哆嗦着,却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有力的反驳。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戳穿的狼狈让她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她猛地将矛头转向一直沉默的叶凡,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回一点长辈的威严:“叶凡!你跟我说实话!你……你还从哪儿弄来的钱?!”语气里带着一种命令式的、不容置疑的逼问。
叶凡终于抬起眼,那目光平静得像深潭,没有愤怒,也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彻底的疏离。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在你眼里,我赚钱从来都是运气好,撞大运。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无所谓。既然茹菲不想解释,你就继续这么认为好了。”那“无所谓”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顾玉娟脸上——他连解释都嫌多余,彻底将她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过往她那些刻薄的嘴脸、鄙夷的话语,叶凡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既已陌路,又何必再给她半分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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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娟被他这副油盐不进、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叶凡!你怎么说话的!不管怎么说,茹菲也是我女儿!我……我怎么也算你丈母娘吧?!”她试图用这个早已名存实亡的身份来压人。
叶凡还未及回应,柳茹菲已经像护崽的母狮般一步上前,挡在叶凡身前,眼神冰冷刺骨:“顾玉娟!我说过一万遍了!我从来没把你当妈!你少在这儿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斩钉截铁的拒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顾玉娟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涨成了猪肝色。她知道,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柳茹菲对她的恨意,早已根深蒂固,坚不可摧。她猛地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几乎要爆炸的怒火,硬生生把话题掰回原点。今天来这里,还有正事没完成呢!
她转向柳建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气急败坏,却依然带着强硬的命令口吻:“柳建军!门店的事,你到底租还是不租?!”那眼神,像是在逼他立刻做出决断。
柳建军早已看穿她的把戏,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淡漠的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的话,还需要重复第二遍?就算这店空着,烂在手里,也绝不会租给你们。”那“烂在手里”四个字,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商量的决绝。
顾玉娟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狠狠咬了下后槽牙,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换上了一副看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面孔,语气也刻意放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柳建军,你别把话说得那么绝。我和茹烟今天为什么来?是王天成让我们来的!王天成是什么脾气,你比我清楚!要是我们空着手回去,没办成这事……回到王家,他能给我们娘俩好脸色看吗?我这张老脸皮糙肉厚,受点气也就罢了,可你忍心看着茹烟跟着受委屈吗?”她刻意将“受委屈”三个字咬得很重,目光紧紧锁住柳建军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松动,“再怎么说,茹烟也是你亲生的女儿吧?你就真这么狠心?” 这是赤裸裸地利用柳茹烟打亲情牌,试图唤起柳建军作为父亲的恻隐之心。
柳建军闻言,脸上非但没有动容,反而浮现出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顾玉娟,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要真怕茹烟受委屈,大可以带着她离开那个王家!何必非要在王天成面前摇尾乞怜?” 这话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直刺顾玉娟最不愿面对的现实——她对王家的依附和对物质享受的贪恋。
顾玉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是被人当众剥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她恼羞成怒,猛地推了一把身边一直低着头的柳茹烟,声音带着迁怒的尖利:“茹烟!你看看!这就是你亲爸!心肠比石头还硬!妈我是没法跟他沟通了,你自己跟他说!” 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柳茹烟身上,指望女儿能软化柳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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