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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五的手指刚触到稻穗,腰间的青铜符突然发烫。
九月的阳光正晒得人眼皮发沉,他蹲在甜州新垦的田垄边,指尖还沾着湿润的泥土。符面的云纹像被火烤过,烫得他猛缩手 —— 这是三年前太武帝亲赐的虎符,只有边关急报才会触发。
"大人!" 小李的马蹄声碾碎田埂的寂静,他怀里抱着染血的军报,"刘宋的兵过了淮河!寿春失守,钟离告急!"
陈五的瞳孔骤缩。他想起上个月在平城,太武帝摸着舆图说:"淮河是朕的腰带,断不得。" 又想起阿月绣的淮水图,青碧的水纹里藏着七十二处渡口。他扯下腰间的汗巾擦手,汗巾上还留着小栓子的糖渍 —— 那是今早孩子硬塞给他的,说 "打胜仗要甜的"。
"周铁!" 他吼了一嗓子,"点三千轻骑,半个时辰后出发!"
周铁从晒谷场跑过来,铠甲没系全,护心镜上还沾着稻壳:"大人,您刚巡完二十七个县,歇一夜 ——"
"歇个屁!" 陈五踹了他一脚,"刘宋的刀架在淮水脖子上,等你歇够,百姓的脑袋都被砍下来当酒壶了!" 他转向小李,"去义仓搬三十车麦饼,让百姓用独轮车推到淝水渡口。告诉王阿公,每车麦饼记他十亩义田!"
马蹄声在甜州城卷起尘烟时,陈五摸出怀里的糖骆驼 —— 是小栓子塞的,糖霜已经化了,黏在掌心。他想起三年前在青禾村,这孩子蹲在墙根啃树皮;想起上个月他在田埂教孩子认稻穗,说 "等你长大,淮河的水比蜜还甜"。现在淮河的水要染红了,他得把甜水抢回来。
淝水渡口的风带着腥气。陈五勒住马,望着对岸 —— 刘宋的战旗像片红云,"刘" 字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渡口的船工老周跪在地上,膝盖浸在河水里:"大人,刘宋的前锋今早抢了二十条船,说要渡三千人。我藏了五条渔船,可......"
"可他们有弩车。" 陈五顺着老周的手指看过去,对岸的土坡上支着三架床弩,黑黢黢的箭簇有婴儿手臂粗。他跳下马,踩在湿滑的鹅卵石上,"周铁,把马队拉成雁行阵,护住渡口两侧。小李,带五十个弟兄去芦苇荡,用渔船装柴草,浇上桐油 —— 等刘宋的船到河心,点了!"
"大人,您呢?" 周铁扯住他的衣袖。
陈五抽出腰刀,刀鞘上的云纹被磨得发亮:"我去会会他们的先锋将。"
刘宋的船是在未时三刻靠岸的。二十条木船挤在渡口,船舷上挂着带血的铁钩 —— 是用来勾船的。当先一条大船的船头立着员武将,红盔红甲,手里的长槊挑着面 "萧" 字旗。陈五认得这旗子 —— 萧氏是刘宋北府军的老将,萧道成的族弟萧承之。
"陈五!" 萧承之的声音像破锣,"你灭佛拆庙的手,拿得动刀么?"
陈五没答话。他摸出怀里的糖骆驼,扔进嘴里 —— 甜得发苦。他冲身后招了招手,三十个士兵抬着木柜跑过来,掀开柜盖,码得整整齐齐的麦饼泛着金光。
"弟兄们!" 他吼道,"吃饼!吃饱了砍人!"
士兵们哄笑起来,抓起麦饼往嘴里塞。陈五望着他们沾着麦屑的嘴角,想起三年前这些人还在啃树皮。他抽出刀,刀尖点地:"刘宋的狗要抢我们的田,抢我们的粮,抢我们的娃娃!今天谁后退,我砍谁的腿!谁杀了萧承之,我赏他十亩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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