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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露珠在庭院草叶上滚动,折射着清亮的光点。念初几乎是闭着眼睛被沈星晚牵到餐桌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困意未消。然而,当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窗外那株在晨光中挺立的小银杏苗便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他所有的意识瞬间拽回。
“妈妈!我去看看小苗!” 他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小脸上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急切的使命感。不等沈星晚回答,他已像只灵活的小鹿,推开玻璃门,赤着脚就冲进了带着晨露微凉的庭院。
沈星晚端着牛奶杯,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径直奔向老银杏树下那片新覆的泥土,唇边泛起温柔的笑意。念星和念辰还在慢悠悠地吃着早餐,咿咿呀呀。
念初在新栽的小苗旁蹲下,像进行某种神圣的晨间仪式。他先是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片嫩绿的、边缘还带着一丝透明感的子叶,仿佛在确认它的存在和温度。接着,他低下头,小鼻子几乎要碰到泥土,仔细地观察着那片新土。湿润的深褐色土壤表面光滑平整,没有一丝裂痕,也看不到任何被顶开的迹象。他屏住呼吸,努力想捕捉到一丝来自地下的、生命萌动的微响,但只有清晨的风拂过草尖的沙沙声,和远处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小苗…在睡觉吗?”他喃喃自语,小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困惑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守护的责任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迫切地想要看到某种“生长”的证明。
“根在下面忙着呢。”顾言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庭院,手里拿着念初那把沾着昨日泥土的小号园艺铲,还有一只小巧的喷壶。他将铲子和喷壶放在念初脚边,“它得先扎稳根,才能往上长。就像你盖房子,地基要打牢,对不对?”
念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依旧黏在那两片小小的子叶上。顾言没再多说,只是示意他给小苗浇点水。念初立刻拿起喷壶,像昨天傍晚一样,极其轻柔地按压手柄,细密的水雾如同清晨的薄露,均匀地洒落在小苗周围的土壤上,无声地渗入大地深处。
接下来的日子,观察小银杏苗成了念初雷打不动的“工作”。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急切地期待肉眼可见的变化,而是学着爸爸说的“地基要打牢”,开始用一种更细致、更耐心的方式去“阅读”这株小小的生命。
沈星晚敏锐地捕捉到了儿子的变化。一天午后,她将一张洁白的硬卡纸和一盒色彩柔和的水彩笔放到念初面前的小桌上。“念初,”她柔声道,“想不想把你的小苗‘长’的样子画下来?就像妈妈用相机拍下它的样子一样。”
念初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拿起一支翠绿色的水彩笔,几乎没有犹豫,就在纸的中央偏下的位置,画了两片并排的、小小的、近乎椭圆的叶子,用色很浅,边缘还带着点稚拙的锯齿。然后,他用细细的褐色线条画出连接叶子的、更细的茎秆。画完这株小小的“苗”,他停住了笔,歪着头想了想,又在那两片小叶子旁边,用更浅的绿色,画了两个更小、更圆的点。
“这是什么?”沈星晚好奇地问,指着那两个小绿点。
“芽苞!”念初很肯定地说,小手指着自己画的小苗,“妈妈你看,就在这两片大叶子的中间,这里,有两个小小的、鼓鼓的绿点点!爸爸说,那是以后会长出新叶子的小包包!”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沈星晚凑近窗边仔细看去,在午后明亮的阳光下,那株小苗顶端紧挨着两片子叶的茎节处,果然有两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比米粒还小的淡绿色凸起。她惊讶于儿子观察的细致,更惊喜于他将这份细致如此准确地捕捉到了纸上。
“念初真棒!观察得这么仔细!”她由衷地赞叹。
得到肯定的念初,画画的热情更高了。这幅画成了他观察小苗的“记录本”。每隔一两天,他都会在画纸空白的地方,添上新的“小苗”。他不再只画一个角度的静态模样,而是开始尝试画出他注意到的细微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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