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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京城,杏花如雪般簌簌飘落,却掩不住陆府门前森冷的肃杀之气。御林军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将最后几瓣杏花碾作尘泥。陆承安望着妹妹单薄的身影走向囚车,符文剑在鞘中发出不甘的嗡鸣,掌心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西北战场上为护她留下的疤痕。
“哥,你看。”陆明姝突然驻足,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杏花,“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总说杏花虽美,却熬不过春寒。”她转头微笑,发丝间还沾着昨夜翻找密室时的蛛网,“可我们陆家的人,偏要在霜雪里开出花来。”话音未落,囚车的铁门已重重关上,惊起一树寒鸦。
朝堂之上,弹劾陆氏的奏章如雪花般铺满龙案。“陛下,陆氏私藏上古秘契,意图颠覆朝纲!”御史大夫的声音尖细刺耳,“那陆明姝脖颈的红痕,分明是鲛人诅咒的印记!”新君盯着奏章上“谋反”二字,眼前却不断闪过海战中陆氏兄妹浴血奋战的画面。他握紧天子剑,剑穗上的九龙纹硌得掌心生疼:“明日再审,朕要亲耳听陆氏辩白。”
天牢深处,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陆明姝蜷缩在角落,脖颈的红痕在昏暗的烛光下愈发刺眼。她抚摸着石壁上前人刻下的“冤”字,忽然想起书院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那些曾被她教着辨认符文的少年,此刻或许正站在陆府外,举着写满“陆氏无罪”的纸鸢。
“明姝!”熟悉的声音在牢门外响起。陆承安隔着铁栏递进来一个油纸包,桂花糕的香气驱散了些许寒意,“雪瑶托人送来的,还热乎。”他的声音沙哑,袖口沾着未干的血迹——定是为救她与朝堂顽固派起了冲突。陆明姝强忍着泪水咬下一口,甜味中却混着咸涩:“哥,你说母亲当年被关在神庙时,会不会也这么害怕?”
陆承安的手猛地颤抖,符文之力在指尖不受控制地迸发,在石壁上灼出焦痕:“不会。”他蹲下身,与妹妹平视,“她是圣女,也是我们的母亲。就像这杏花,看似柔弱,却能在枝头站到最后一刻。”他从怀中掏出那支莲花玉簪,轻轻别在她发间,“等你出去,还要给书院的孩子们讲杏花的故事。”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左丞相颤巍巍地展开一卷泛黄的画卷。画上,身着嫁衣的圣女站在杏树下,手中捧着的莲花灯与陆明姝的玉簪一模一样。“陛下,”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陆家世代守护的,从来不是权力,而是这天下太平的灯火。”新君接过画卷,指腹抚过画中飘落的杏花,恍惚间看见陆氏兄妹在海战中并肩而立的身影,与画中圣女的身姿渐渐重叠。
第二日,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如铅。陆明姝被带上殿时,特意整理了鬓间的玉簪,杏花落在簪头,竟似开出了新蕊。“陆氏,你可知罪?”右丞相的余党厉声质问。她却挺直脊背,脖颈的红痕在晨光中宛如燃烧的印记:“臣妹知罪。”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臣妹罪在明知前路艰险,仍要追查真相;罪在身为女儿身,偏要护这山河无恙;罪在...”她的目光扫过龙椅上的新君,“罪在未能早些让陛下看清,有人故意用‘血脉诅咒’蒙蔽圣听!”说罢,她掏出从皇宫密室带出的半卷残卷,上面赫然记载着:“鲛人契约与陆家血脉相生,唯有至纯至善之心,方能解千古之谜。”
新君猛地站起身,龙袍扫落案上弹劾奏章:“来人!彻查朝中与巫祝教余孽勾结之人!”他走下龙阶,亲手为陆明姝解开枷锁,“朕险些...险些辜负了忠良。”陆明姝望着殿外纷飞的杏花,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明姝,杏花落了,燕子就该回来了。”
夕阳西下时,陆氏兄妹并肩走在朱雀大街。晚风吹过,满树杏花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肩头。陆承安望着妹妹发间的玉簪,忽然想起儿时母亲教他们识花:“杏花虽小,却能连成一片春。”他握紧腰间的符文剑,心中已有了新的答案——陆家要守护的,从来不是某个人的江山,而是这如杏花般生生不息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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