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书库

第40章（第2页）

又来了。

即使每晚入眠时都要重新感受一遍，但是这骨头里透出来的刺痛依旧不能让他习惯。骨肉拆开复重组，神经扯断又新连，让奥古斯托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拥着少女的手开始忍不住颤抖。

不能再抱着她了，再待在这里会吵醒她，他对自己暗暗说道。

男人拖着沉重的身体，悄悄从床上离开。明明放轻了脚步声，少女却依旧在他不见的下一秒睁开了眼睛。

火热的温度从她的身边消失，他随身的气息也渐渐变淡，薇薇安摸了摸身侧他留下的汗迹，沉默的渐渐握紧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第几个夜晚了，之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今夜她才终于确定他原来一直隐瞒着她，她闭眼装睡时感受到他压抑的痛苦，好几次她想睁开眼睛询问，不是他对她说，家人之间，是不应该有隐瞒的吗？

压抑着的嘶鸣声从远处的角落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微凉的空气中，为薇薇安带来指引，她一步一步循着这无形的路标，终于看见了倒在水池中的奥古斯托。

冰冷的月光打在他扭曲的面容之上，男人的下唇已经被他咬出了刺眼的血洞，他的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冷汗从鼻尖滑落至胀红的脖颈。极致的痛苦让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的双手紧攥成拳，血水从他的指尖流出。

又是一阵难以承受的痛苦，沙哑的低吼从他地喉间溢出，他的身体颤抖，蜷曲的双腿刹那间变回了粗壮的鱼尾，黑金色的鳞片在水中闪过亮眼的光芒，可惜不等细看，鱼尾消失，下半身又再次变回了颓软变形的双腿。

几次变幻之后，男人脱力地倒在了血水融合的水池中，浑浊的水浸过了奥古斯托惨白的面容，冷水灌入了他的耳道，漫过了他的双眼，它像是一道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离出了两个世界。

声音渐渐离他远去，世界也在他的眼前模糊，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那个冰冷的午夜，所有曾经的温暖都离他远去，只留他一个人孤独而痛苦地活在世上。

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隆隆的心跳声像是在催他入眠，总是绷紧的理智弦竟在此时放松下来，肉体的痛苦逐渐消失，他莫名听到了另一种和平的召唤：

“孩子，睡吧，睡吧，只要闭上眼睛，所有的痛苦都会离你远去......”

轻柔的声音像是母亲的温柔抚慰，让他忍不住沉溺追随。但与此同时，他的脑中又出现了另一道女声，那声音清脆明亮，带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温软，但此时她的语气却分外急切，他用最后一丝清明凝神去听，不由心脏抽痛：

“呜呜呜，哥哥，哥哥，你快醒醒！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的。哥哥你疼不疼，以前是我不乖，你醒过来，我一定不惹你生气了......”

“哥哥，我之前不懂事生你的气，薇薇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西维利离开我了，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