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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生先匿锦帐中。更阑后,女子衣短红袄,外系金鸾紫络带,发惺松作懒装,兜以皂帕;下体绣裙不掩,露绛直文罗裤,提缕金鞋剗袜而来,披帏竟登床榻。生急捉其臂,随手转侧,如一团绛雪,飞堕巫山;索之,悄然无迹矣!是仙是鬼,益莫测其踪影。三竿日出,候女不至。
女之妹颖姑,偶过其室。生正苦岑寂,于镜旁舐毫作字。颖 姑睇而门曰:“尔亦曾读书识字耶?”生曰:“予虽不肖,束发游庠 岂有秀才家不读书识字者?”颖姑失声一叹。生疑之,再三絮问, 颖姑曰:“吾怜汝青年秀士,死期已逼,尚不自知。”生长跪请教, 曰:“吾家翁姥,专以左道劫人财物。将欲举事,必先杀一人,祀 神开路。往往悬姊为饵,名曰夫妇,而实一无所染。吾自有知识以来,见其出衽席而登俎上者,不知几千百儿郎矣!今夜明星烂时,殆将及汝。”生窘极,叩首乞援。颖姑曰:“吾何能救汝?欲解倒悬,还须阿姊。”生问计。曰:“姊所以登床即遁者,固褥底压六甲符一通,上缠灯绿丝三十六缕。汝搜括而弃之,彼必不能脱身。苟得成其夫妇,而后以情义哀之,自能免汝于难。”生谨受教。颖姑潜引去。生启视褥底,果如所言,急弃之。
入夜女来,伺其缓装登榻,裸而就之。女意似觉,曰:“婢子多言,败我家事。虽然,亦天意也。”纵体投怀,竟成欢会。事讫,裸跪床头,哀其援手,女曰:“百年伉俪,万死相随,何待君言?”急起,以雄鸡系于杖头,嘱生肩荷之,曰:“往北约行三十里,俟鸡声一唱,即舍之而走,再行二十余里,待妾来时,好共发也。”生谨记而去。
女佯告诸父。父大怒,跨马欲追。女曰:“追之不获,不如飞剑以斩。”父从女言,掷剑于庭,去同白练。亡何,电光一闪,铮然堕地,血涔涔斑痕犹湿也。
时生出北郭门,约行三十里,杖头鸡声大作,急委之于地。瞥白光下注,而鸡寂热无声矣。又行二十余里,筋力已疲,憩于树下,见云中一鹤飞堕,女已控背而来。敛之,一纸鹤耳!笑曰:“大劫已过,请归乡土。”生曰:“奈汝父何?”女曰:“左道无长策。五十里外,不能及也。”候晓而行,不匝月,偕归故里。生键户读书,暇辄与女藏阄为乐。
一日,有女子闯然而入,视之,颖姑也。并起问故。颖姑曰:“自姊去后,父母强妹为代。妹意不屑为,至逢其怒,日遭鞭挞。幸老父赴天魔会去,乘间而逃。复思伶仃弱质,绝无亲串可依,故一路间程,相投至此。”女大喜。生曰:“姨来亦大好.但非鸦非凤,卿家何以位置?”女笑曰:“我本无猜,君宜报德。台上英、皇,其例自可援也。”即出簪珥,为颖姑上头。颖姑赪颜却之,曰:“妹子此来,不过作闲门冷燕,岂求野鸭入鸳鸯队乎?”女以正言谕之,始无异议.
正曳令交拜,有道者自外而来,笑曰:“得妇之言,今颇验否?”生敬谢之。二女相顾,骇曰:“似吾父之师也。”道者曰:“然!尔父学仙不成,流为左道,而复借吾教中飞符遁甲诸术,日济其恶。痛加训诲,罔有悛心,必至一朝翦灭。因惜女子无辜,亦遭惨戮,故引文郎入幕,转辗相援,脱汝等于水火中耳!”女问:“父母无恙否?”道者曰:“此刻一番闲话,即汝全家就缚时也。”二女大哭,道者曰:“是渠恶报,何哭为?”拂袖竟去。后生密探其耗,果于是日为官军搜捕,骈首西郊,益信道者之神也。
铎曰:“化人城里,不少魔关,然鬼母儿孙,终入大菩萨莲花钵底。一日回头,同依道岸。二女之得脱,是借仙家妙指,而离佛门苦劫者。行险侥幸,今古有几人哉?”
泄气生员
临潼夏生,名器通,性鲁钝,学操举子业。每一艺出,群必哗笑之。偶应童子试,剿袭旧文入邑庠。后赴岁试,自分必居劣等。遇卜者于市,占之,得一谶曰:“听之无声,视之无形。君子筮之,必得其名。”卜者举手贺曰:“君文必冠军。”夏生喜,扬言于众。众曰:“即学使两眼盲,触鼻亦知香臭。三等以下,君冠军或有冀也。”夏生大惭。
时学使某公,奉命督学西安,临行辞座师某<a href=/shishu/431>尚书</a>。尚书西安人,意其有心属士,极力请教。尚书下气偶泄,稍起座。某公疑有所嘱,急叩之。尚书曰:“无他,下气通耳!”某公唯唯,以为“夏器通”必座师心腹人,谨记之。
后公按临西安,果有夏生名器通者,扃试后,细阅其卷,词理纰缪,真堪捧腹。以座师谆嘱,不得已,强加评点,冠一军,案发,诸生大哗,继思某公本名翰林,阅文必有真鉴,夏生又贫士,绝无关节可通,乃以劣艺而高居优等,殊不解。后公任满入都,告请某尚书。尚书茫然,俯思久之,忽大笑曰:“君误矣!是日下气偶泄,故作是言。仆何尝有所嘱也!”某公悟,亦大笑。后传其事于西安,请生之疑乃解。噫!以泄气而猎功名,虽为士林所笑,不犹愈于满纸铜臭者哉?
铎曰:“古人命名,义各有取。长庚入怀,李名太白,翠微乞嗣,崔号缁郎。高琳应得宝之征,桓温叶试啼之谶。吾不知为夏生者,何独取此嫌名,以为后来吉兆耶!《相经》云:‘谷道丰,文运通。’则功名中人,此为第一嘉名耳。”
换形乞丐
西蜀李太史墨庄,晤于吴江令何君公寓。时众宾在座,各征旧事。
太史曰:“吾乡有疯丐,名金蛮子,挈妻丐食于吴,寄宿十王殿左廊下。一日,乞于富贵家,归而痛哭。妻问之。曰:‘人生等七尺耳。彼餍膏粱,衣文绣,日拥娇妻美妾以为乐,而我寒馁若此。何狠心阎老,不公一至此哉?’
“已而仍宿廊下。见十王召之入,曰:‘尔勿怨,吾为尔易之。’命鬼判先易其舌,曰,‘是当日将军曲良翰用以啖驼峰炙者,尔易之,则山珍海错,可长饫矣。’又易其肩背,曰:‘是当日昭王被青凤毛裘者,尔易之,则鸾封艾带,可长御灸。’并命易其下体,曰:‘是当日汉帝入温柔乡,占三千粉黛者,尔易之,则蛾眉螓首,可长拥矣。’疯丐大喜,叩谢而出。
“继而天晓,妻取残羹剩饭以进。疯丐大怒曰:‘吾将餍珍羞,勿以此污我舌!’继进以破衲。又大怒曰:‘吾将被锦绣,勿以此辱我体!’妻诮让之,丐愈怒曰:‘我旦晚以金屋贮阿娇,看汝黄面婆子,何处送衾枕耶?’妻骇立请教,丐大言以述之。妻大笑曰:‘若是,则尔犹忘却一件事。’丐问:‘何事?’妻曰:‘满身都换却,只未换得石季伦豪富命也。’疯丐遂语塞。”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夏未央(连城VIP手打完结)作者:日月青冥内容简介我知道,你我之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可我以为,如果有一天你要做出选择,至少,你一定会选择我。直到你笑着挽起她的手头也不回,我才终于明白,原来从头到尾,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可这份对你的爱依旧梗在胸口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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