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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思来想去,终是做了最后的安排。楚州与韩州皆临海,但是韩州有山岭阻之,易守难攻,敌国水师绝不会选择强袭韩州。所以楚州便是大雍的门户,亦是大雍的生死屏障。所以,太、祖将长子安置在了楚州,领五万水师镇守国门,又立次子为储君,坐镇京畿,再将三子安置在了偏远的齐州。韩州与魏州交由两位出生入死的异姓兄弟镇守,皆赐了国公之名。
设王公镇守各州不过是权宜之计,太、祖也知长此以往,等王公们羽翼渐丰,必定会危及京畿。只是他已经老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收拾这些隐患。于是,他便借着联姻之名,命太子同时娶了韩绍公与魏陵公的嫡女,言明先生皇孙者正位太子妃,用以牵至两州。除此之外,他还将京畿卫的兵权交给了四女崔昭昭,特赐封号燕王,希望他们兄妹同心,共治天下。
崔伯烨痛失东宫之位,却得了保命的五万水师精锐;崔仲琰得了东宫之位,却成了太、祖牵至各方势力的关键之人;崔叔泗远离朝堂,安乐一方,也算是一种成全;崔昭昭自幼便跟着父兄们打江山,与寻常姑娘心性不同,她不沉醉花前月下,只求能像男儿们一样在朝堂上有所建树,父亲赐她燕王实权,便等于是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
君王之道,重在权衡。
看似每个人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可人心总是难测,再严密的算计,也终有意外之时。
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盘算与选择。
太、祖病笃,驾崩前夜,他拖着沉重的病体,拉着太子私话了半夜,翌日便龙驭归天。遵祖制,各地王公当奔赴京畿祭拜太、祖,新帝崔仲琰却下令众王公留在各自州府,谨防夏、泽两国趁乱偷袭。
谁都知道新帝在担心什么,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傻到冒出来作乱,给新帝一个口实,借机收回镇州之权。
皇权顺利交接,新帝掌权十年,身子却每况愈下,在三年前突然崩殂,膝下只有一子,便是如今的少年天子崔凛。
这崔凛生母既不是韩绍公嫡女,亦不是魏陵公嫡女,生母是大长公主崔昭昭家的一位歌姬。他自小便养在长公主府中,由崔昭昭一手带大,继位之后便开始重赏大长公主满门,连同新承袭燕王王爵的大长公主嫡女萧灼也一赏再赏。
秋风卷缠着雨丝落入窗户,宫婢们忙将窗户关上,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红罗炭,退到了一旁,不敢吵扰独坐龙椅上的少年天子静思。
崔凛比崔泠小一岁,刚好十六。他掌心里拿着一个锦囊,眉心紧蹙,小小年纪眼底便尽是不见光的阴霾之色。
锦囊上绣着一个血红的“悟”字,相传是当年太、祖亲手授予太宗的定国之策。先帝崩殂之后,崔凛时常握着锦囊呆看,有时候一看便是大半日,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若有婢子敢出言吵扰,或是太监突来传话打扰到他思虑,轻则捱一顿板子,重则拖出去问斩。
谁也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戾气,就像谁也看不透他那颗阴云笼罩的天心,究竟在盘算什么。
瘦白的手指轻轻拉开锦囊,他又一次取出里面的一张黄帛,郑重其事地打开,只见上面用主笔写了四个字散而击之。
这是当年太、祖留给太宗的话,也是太、祖的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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