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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忡了。
我曾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凌驾众生的天子,天地宗庙父母之外,我从未叩拜过任何人。而如今,他竟要我臣服于他!
我从未如此怨艾过自己的优柔寡断。我既一心挣脱至高权利的束缚,却又终究不能抛弃身为帝王的尊严。
他见我不答,面聚怒容,厉声喝道:“来人!将那些个擒住的南唐旧臣,以刻漏时计,一刻杀一个,二刻杀一双,南唐主何时降,你们便给朕杀到何时!”
兵士一声诺,殿外便起哀惨嚎叫之声。
我的心被这哀嚎声狠狠揪住、掐紧,痛彻心扉。这些都是我的子民啊,因我受戮,我于心何忍!
他一脸凌厉,满目煞气。我心乱如麻,如焚如釜。
他一挥袖,殿外又一声哀嚎。
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扑上去扯住他袖:“别再杀了!”
他一指勾起我的下颌,冷冷道:“你肯臣服了?”
我缓缓滑落,感觉他的膝顶在我胸口,彻骨的寒冷。
“我降……求你……求皇上别再杀了……”
他满意地笑了,伸手扶起我,吩咐左右:“研墨铺纸。”
我惨淡地起身,执起狼毫,在水月宣纸上憀然展墨:“臣猥以幽孱,曲承临照。僻在幽远,忠义自持,唯将一心,上结明主。比蒙号召,自取愆尤,王师四临,无往不克。北望天门,心悬魏阙……”
我丢了笔,将降表跪献而上。他取过细细浏览,面有欣赏之色:“文辞清新流转、舒卷自如,字体秾丽俏拔、圆润细密,果然是文家。”
文家……为何我不能只是文家……他收了降表,居高临下看我,眉目倨傲,意气飞扬:“卿既已为我大宋之臣,即日随朕北上汴京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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